公元九年

三尺微命也留名一页.
太岳/晏同叔/李斯推

【康权】无尽藏

*Summary:师生年龄差七岁设定。

*OOC预警

推荐配合食用BGM. :阿鸣《真相是真》 

感谢阅读。

 

“康辉早就找到了他的学生,朱广权一直没找到他的老师。”

 0.

“广权儿,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啊?”

“没什么,一个故人罢了。”

“你这故人长得还挺像小松鼠的。”撒贝宁仔细端详了一下照片上那人,又说,“不过我说啊,他可比你年轻多了,就是不知道是学什么的——广权儿要不你把他给挖过来?我们央视现在段子手太多,就缺这么一个看着就严谨的人…”

“他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朱广权实在没耐心也没心情和撒贝宁继续讨论这些,端端正正坐好顺便作出一份赶人的姿态,“我说撒贝宁你没什么事就可以下班了,不回家陪媳妇在我这赖着不走干什么啊?”像是怕撒贝宁看出他的心虚,朱广权又补充道,“怎么,后院起火要跟我一起值班啦?”

  “没没没…我这就走。”撒贝宁看朱广权要赶人没心思和他聊就识相的下班了,美其名曰“做战略上的撤退”。

  撒贝宁离开了,朱广权却没心思写材料,只是良久的沉默。寂寞里熬时间总是飞快,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只剩他一个人,守着一盏灯,对着窗外沸腾的灯河。

  下午沏的茶水早已凉透,朱广权起身拿起墙角的热水瓶续了些热水。凝滞的茶香又被唤醒,氤氲了整个办公室,寂静的夜总是适合追忆,他的思绪被茶香轻轻浮起,跌跌撞撞回到远方。

  那时候他没什么愁事,人也完满。

  “他是我的班主任,写得一笔好字,讲课细致风趣,人也温柔,他总是轻轻微笑,把眼睛眯起来,真的像小松鼠。可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却把他弄丢了。”

  1.

  朱广权第一次动心是在见到康辉的第一眼。偷走了他的心的毕业生就那样一步一步走进来,窗外几棵杨树都摇曳出一树的绿意,在阳光下微微发亮,肆意喧闹生长。而康辉披着阳光走进来,斯人独立,公子无缺。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了。我叫康辉,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词汇能形容他。他的一切都独一无二,直直的闯进他心里就再不出来,他对康辉五分喜爱三分欣赏,剩下的二分就是向往—— 他好想成为一个康辉那样的人。

  朱广权第二次动心是在不久以后的一个早晨。他住校,早晨在食堂吃饭,平日里他都是掐着中间的时间到食堂,可那天他起晚了。他匆匆忙忙赶到食堂,排队买完早饭,一时竟很难找到一个空座,正在他犹豫要不要站着把早饭解决完的时候,有一个他万分熟悉的温柔声音叫了他的名字,“朱广权。”

  是康辉。他的班主任,端着一个餐盘朝他招手。他的动作太普通了,但在朱广权眼里却光芒万丈。“你来我这吃吧,教师食堂人少。”

  朱广权端着餐盘走过去,那顿饭他忘记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记得他心口微微发热,有什么呼之欲出,记得吃完饭以后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康辉怕他被扣分,特意陪他走到班级门口才转身离开。

  他就那样草率的决定把一生都托付给康辉了。

  他从那时开始小心翼翼做事,不在说笑打闹,康辉看班时,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学习,他实在不想让康辉操一点心,也怕自己辜负了康辉的温柔,哪怕这温柔不止对他一个人。

  朱广权也曾经对不起他过。那一次语文大考他发挥的非常不好,作文没写完,几道大题也没怎么分析透彻。班级里的尖子生考砸了,康辉挨了学校领导的骂,朱广权第一次看他苍白着脸垂头丧气的走进来,没有一点精神。他的心当时疼的快疯了,他好想好想扑上去紧紧抱住康辉,和他说句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但少年的心思总是复杂,想道歉又踟躇着担心的时候,康辉先来找他了。

  他带着一份工整的试卷分析,把朱广权找到办公室,诚恳的问他,“广权,我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还是讲课风格哪里不适合你们?你的成绩是全班最好的,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一声“广权”让朱广权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康辉似乎委屈的要哭了,他又说,“学校让我给你补补课。组长说你的语文再这样下去就要耽误高考了…”

  “我补!”朱广权才找回他的声音,急忙说,“老师你定时间——什么时间都行我肯定把语文成绩提上来,不会再给班级拖后腿了。”也不会再让你替我受委屈了。

  “啊,”康辉没想到朱广权会这么干脆,还有些在状况外地说,“还是你选时间吧——我都行。”

  两个人定了周六上午补课,平时上学的时候,补课的地点就在康辉的教工宿舍,放假的时候则在康辉市内的家。

  康辉的住处都一样,简单朴素,不染纤尘,坐在他身旁,朱广权就觉得莫名安静下来了,他第一次如此感激学校,让他和康辉坐在一起,研究康辉喜欢的东西。

  他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完美无缺了。

  2.

  也是那个秋天之后的寒假,朱广权发现康辉似乎也喜欢他。周六上午他照例来到康辉家楼下摁了摁康辉家的呼叫铃,却没人接。他想着再等一会儿,就倚着铁门朝路口张望。

  毕竟是冬天,风大带着凉意一丝丝的渗透进来,等了一会朱广权就缩起身子,但他一点都没想到埋怨康辉。

  康辉过了二十多分钟才赶过来,一手拎着早餐,另一只手急急忙忙把围巾解下来给朱广权围上,又塞给他还冒着热气的豆浆。

  他知道康辉怕冷,出门必定裹得严严实实,可如今他也能为了保护好朱广权把围巾给他,自己的脸冻得通红。

  那一瞬间,朱广权突然觉得很热,鼻尖沁满细汗,然后被康辉温柔揩去,“广权儿,外面冷,快点走。”

  再进康辉的屋子,朱广权有一瞬就笃定他是这屋子的唯二主人,屋子里都是他和康辉的大好未来。

  后来康辉和他一起干了很多他一直奢望的事,他陪康辉在月色里赏雪,康辉陪他在楼下堆雪人,他和康辉在新年的夜晚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然后一起看烟火许愿,查适合他的大学专业,安排他的未来,他买书的时候会叫上康辉陪他选,康辉给班级买东西时也会叫上他。他们谁都没点破,也没多说过一句深入的话,仿佛他们都知道下一秒把手摊开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一起慢慢过生活。

  朱广权以为自己安排好了他的未来,可他错了。少年和他的老师的恋爱从来就不能被人承认。他和康辉是注定只有几年缘分没有半生未来的两个人。

  他笃定康辉不会放手,可他错了。

  3.

  所有的人都说,少年永远猜不透他的老师。

  朱广权去取录取通知书的那天雨很大,填满了城市的整个缝隙,透过细细密密串联起天地的雨帘,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哭。

  而朱广权就要去做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向康辉告白。

       他已等了两年——从康辉接下他们班开始。

  他爱他爱到替他们把未来都想好了,大学四年,他读完毕业就回母校当个老师,陪康辉一起带学生,一起教书育人,他甚至计划好他们要走的路要做的事,总而言之就是计划好了他们的未来。

  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康辉把他拒绝了。

  “无缺。”

  “我从来就没想过那些。”康辉第一次对他那么疏远,他想握住康辉的手,却被康辉不着痕迹的躲开。

  “广权,我是认真的,你还年轻,我——我不值得——你——”康辉看着朱广权突然颓唐下来的脸色,不忍心再说下去,他不敢再看朱广权,把手里撑着的伞塞到朱广权手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任凭大滴大滴雨水胡乱淋了他一脸,顺着脖颈慢慢染透了衣衫。他不敢停,也没有方向,只是在街上随意游荡。

  康辉真是一点温润样子也没了。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忍不住朝学校跑过去,把朱广权拉回来,好好的抱抱他。他怕自己后悔就这么放手,怕自己耽误了朱广权的未来。可康辉不是神,他也会疼,他也会不舍,他也会天生亲近给他温暖的那个人,他会心怀侥幸也会小心试探,哪怕他装出一副从不动情的圣人样子,哪怕他一点都不犹豫的把朱广权丢在一边。

  圣人都是渡了万人,唯独不肯渡化自己。

  “傻子…我怎么舍得…放手…只是因为我太爱你…才不敢…把你留在我身边啊…朱广权…”康辉在大雨里流干了泪,带着满身泥泞捱回家,就再没有力气。

  你的未来那么好,我怎么会因为自己就不允许你前往,又怎么能给牵挂?

  少年的老师,向来公私分明大义凛然。

  他从前对别人说他对朱广权有三分喜欢,同事眼里他的喜欢是十分天下占三分的喜欢,而康辉始终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喜欢从不是十分之三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每一分都给了朱广权。

  他终于以爱之名把他送走,把他推出这个早已不再年轻的城市,寻他的大好前程。留下自己越坠越深,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慢慢封闭。

  3.

  直到朱广权走,他们也没再见面。如果不算康辉偷偷去车站送他的话。

  康辉也不知道朱广权什么时候动身去北京,也不知道他坐哪趟车。说来讽刺,他一个班主任,在取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加遍了全班人的微信,留了全班人的电话——唯独忘记了朱广权。

  他想干涉他的生活,也再不能了。

  康辉也舍不得,不断的心里斗争终究使他少见的屈服于爱情,向朱广权的同桌打听到了朱广权动身的日期。

  他难得任性一次,去送一送他再不回来的少年。

  但康辉毕竟不知道朱广权坐哪一班火车,语文老师的严谨让他选了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方式——从第一班车发车之前开始等。

  凌晨五点,康辉准时来到火车站门口,夏季天亮的早,天边已经漾起一丝晨光,朝阳隐在群山之后,呼之欲出。第一班车坐的人向来很少,大部分都是通勤的年轻人,一脸淡漠,飞快的穿过他身侧,进到车站,脸上还带着晨起的茫然。

  康辉突然就想,如果他有幸在遇到朱广权,是否也是这般模样,还是,连陌生人都不能再做。

  他唯一的安慰就是朱广权终于有机会逃离这个他念叨了多次太不公平的城市,终于有机会去追一追他的大好前程,不必担心任何人。只是少年般的开疆拓土,笑的肆意。

  他终于看见朱广权拉着行李箱走进车站,脱下了校服的少年有点温柔但依然神采飞扬,慢慢和他记忆里的朱广权同学重叠又慢慢扩散。

  朱广权匆匆路过,没有看康辉一眼。他太过匆忙,第一次出远门,他也急于逃离,少年的逃离总是莫名其妙,不用多想,他只是怕身处这里就会想起康辉,想起那个他还没宣之于口就被躲避的告白。

  实在是太草率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简简单单就辜负了康辉这场用半辈子经验和勇气准备的告别。

  目送朱广权离开的那一刹那,康辉还在想如果他现在喊一声“广权”,朱广权会不会回头。

  如果他会?或者他不会?

  康辉老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所以就默默放弃了。

  送走了朱广权,康辉慢慢踱回这座冰凉的城,凉凉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他才发现,这座小城已经隐入了夜色之中,看不出繁华荒凉,如同人的无喜无悲。

  这条路上只他一个人,不断埋首于那段他们偶然重叠在一起的生命,不厌其烦的一字一句阅读。

  不以一个爱人知己的身份,而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那个时候康辉低眉一笑,很是满足。

  

  4.

  大学四年。朱广权又回到这座城市。

  城市的风景丝毫未变,依然熟悉。整座城市都是康辉的味道,清清淡淡却乱人心曲。

  他又来到他的母校。

  大学这几年给了他太多知识和勇气,不知多少个夜晚,他都听见有人轻轻劝自己回头。

  “你爱他,逃不掉的。”

  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他也想尝试一下,不为别的,就是想弥补自己那四年冷清的夜,四年漫长的相思。

  说是忘情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过是希求说过这话之后还能把从前那段故事轻轻续起,绵延无期。

  “师傅…我想找一下咱们学校的康辉老师。”

  “啊?你说谁?”看门大爷看起来很意外,朱广权的心被他一下子悬起来,“我找康辉老师,教语文的,就是那个很温柔的男老师。”

  他学播音主持出身,形容人的词语不知有多少个翻腾在脑海,可到形容康辉的时候他还是那样慌忙。

  “哦…你说康辉啊…”门卫大爷终于想起来有这样一个人,无不惋惜的告诉朱广权说,“他调走了,好像是有了未婚妻,一起去南方了…康老师当时可不少人喜欢呢…哎!小伙子你别走啊…”

  没等老人说完,朱广权就落荒而逃。

  其实他想过很多种他和康辉的结局,他想过康辉一脸严肃的拒绝他,想过康辉背过身去不和他说话,也想过康辉终于伸出他的手与他手足相抵。

  可他没想过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为康辉的拒绝开脱了四年,甚至替他把拒绝自己的理由都想好了。不就是年纪太小或者是不够优秀没法与他相配…再不过就是不够儒雅温柔,做不了滋润他一生的涓流,他为康辉的缺席百般辩解,可没想到不过短短四年,康辉早已幸福,苦等的人只剩他自己了。

  他其实不愿来这,这有他一生最不美好的回忆,可只要与那个人有关,他又不远万里毫不畏惧的来了,不为别的,只是他太想见他了而已。可没想到。康辉决绝如此——连一点音信都没给他留。

  走到这一步,朱广权也不得不承认,他给不了康辉幸福,可别人会,所以他宁愿放手,只为那个小小的成全。

  少年终于和他的老师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从那时起朱广权的世界里只剩追忆,他也不知道送走他之后康辉的世界里只剩昨天,那是他们还鲜活还生机勃勃还有骄傲还有喜怒哀乐的时刻。他们早已爱到把对方的锦绣前程安排好,却都默契的忘了加进自己,加进他们的来日方长。

  5.

  朱广权一个人回了北京。他继续读了研究生,毕业以后顺理成章进入央视工作。

  他也没再回过那个城市。

  最开始的那几年,作为一个新人他什么都干,写稿采访摄影校对,少年真的在开疆拓土,只不过他身边没人。

  朱广权不觉得苦,他不敢停下来,就任凭工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忙,留给她想念康辉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量的演播词慢慢冲刷着他的记忆,他的记忆里只剩那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丝丝缕缕牵挂着的痛,和两个字——无缺。

  他对康辉的印象也就停留在那个夏天。偷走了他的心的毕业生就那样一步一步走进来,窗外几棵杨树都摇曳出一树的绿意,在阳光下微微发亮,肆意喧闹生长。而康辉披着阳光笑着送别。

  斯人独立,公子无缺。

  康辉给他留的唯一念想只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之外,一片空白再无交集。

  他还孤身一人,午夜梦回,翻来覆去不成眠,康辉一次一次进到他的梦里,或带着温润端方的板书,或带着堪比播音员的清亮嗓音,或是那个让世界闪闪发亮的微笑,唤他一声广权。

  所有的康辉都白衣胜雪,身影如月,走马灯般在他心口来回穿过,提醒他不是一块铁板,而是一个还有牵挂的年轻人。

  说来奇怪,他那几年青春简单潦草不值一提,却丰富如酒,善于醉人。

  他做着公子衣衫千重雪的梦,回忆他几次错付的终身。再转眼间就天光大亮,又是新篇。

  他依然不知道康辉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幸福不幸福,但他荒唐的相信世界会钟情于他的老师,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想让他未来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几年几年熬下来,凭着一腔热血和认真,还有几分笨拙模仿着他的老师的温柔雅致,朱广权终于一夜成名。

  台里的老师夸他有天分干活认真,听过他播报的人说他幽默风趣又不失细致,一眼难忘。他有了粉丝有了超话有了成群的人跟在他身后如他追逐着他的老师一般追逐着他。他走在街上,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可是始终没有那个他想见到的人。

  他成了央视的又一颗新星,所有的光芒都奔他而来。只是这光芒里不曾有来自康辉康辉的一点。

  到底是美中不足。

  6.

  少年想方设法联系他的老师,但始终没有成功。

  朱广权还对康辉毕业时没有加他的微信而耿耿于怀。

  他也不是没想过偷偷放出自己的微信号,以他当前的影响力他知道他的微信号会被传到大江南北,也包括那个小城。

  他想到康辉会主动加他好友,突然重拾了久违的激动。

  但他又转念——康辉虽然年轻,却不怎么能跟得上时代潮流,微博这东西他未必会有。

  于是,这个想法只得作罢。

  朱广权又想到康辉曾提过的那两个字——无缺。他试过微信搜索,但一万多个无缺里,他找不出那个才是康辉。

  他只能想了一个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法——走上春晚舞台。毕竟没有人会不看春晚。

  他加倍的做工作,两年内翻旧了不知几本字典,直到他把所有字音都炼化在心里无论易混易错字他都张口就来,直到所有的人见到他都面带赞叹,叫他一声广权老师,直到他终于夙愿得偿登上春晚。

  少年那天是真的开心。

  时间过得很快,排练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朱广权的主持每次都完美到无可挑剔,他在岁月如流间回过神来时,已经手握话筒,就要上台了。

  大幕徐徐拉开,又是一个添了新岁的新年。

  终于被岁月磨去了一身锋芒的男人不必再模仿便温柔如水,低垂着好看的眉眼走到台前。

他被聚光灯对准,抬起头,天光明亮,观众的掌声尖叫声潮水般涌来,他却置若罔闻。

  那天少年的观众只有一个,是他的老师。

  7.

  离开了朱广权,康辉过得并不好。但他不在乎,他的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再关心他的幸福了。

  他们都以为彼此生命圆满无缺,丝毫不留遗憾,却不知恰是他们的成全成了他们生命的裂痕,光照不进来,他们也再得不到圆满。

  康辉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妻,也没调走,骗过朱广权一次让他不得不用余生的荒凉再认真的给朱广权编织一个谎言。

  他和朱广权说,他很幸福。别再挂心——他不值得啊。

  而他罚自己心怀愧悔痛爱,在小城守着他们的曾经。

  他不愿让他的少年困在这个小城市里,得不到一点施展才华的机会,所以他选择在离他最近的时候把他一把从自己身边推开,然后一个人下坠。

  他的少年是光啊,应该出现在太阳能照的到的地方。

  康辉离不开这座城市,它给他无尽的思念,荒诞的来日方长。

  他的身体自从朱广权离开就不怎么好,脸色终年苍白,还是那一副松鼠般软软的模样,竟更招人心疼。身边的同事无论比他年纪或大或小都已经家庭完满子女承欢,他还孤零零一个人,守着两个人冰凉的余生。

  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而他的老师,一瞬动心就永远再不会对别人动心了。他终于是以爱为名把自己活成了困顿的秋风,死气沉沉。

  康辉其实早就找到了朱广权,他出现在央视的新闻频道里,或指点江山,或字正腔圆,书生意气,温柔缱绻。

  他的少年负责光芒万丈,而他选择做一个纪念碑,在无数个四季里伫立凝望,一个人。思念他们俩。

  那个新年,康辉看见他的少年登上了世界之巅。

  而他能做的,大概只有在新年钟声敲响之际,拿出他的拙口笨舌,半含着微笑轻轻说一句“祝你幸福。”

  至于少年的原谅,康辉早已不敢去想。

  8.

  下了春晚,新年的钟声也已敲过。繁华的京城慢慢冷落下来,一点点烟火还在渐次绽放,诠释着人世间略显孤独的荒凉。

  朱广权和台里的同事在直播现场吃过几个饺子,就出了央广的大门,把手插在口袋里,就着月色——这长情人熬生活唯一的作料走回宿舍。

  新年给没给他希望他还不知道,但如流岁月新春佳节总会给他一份过去的筵席。

  他突然想起高三时那个春节。

  那时候少年还不知愁为何物,身边人也完满,一切都欣欣向荣,最好的安排似乎都奔他而来。

  而如今,他一个人在高高山顶,四望无人。






  写在后面:

第一次完成这么长的一个作品,有一点小激动。入坑的时间不长,所以目前为止我眼里的康帅就是非常温柔而且应该私下里比较沉默,有些话不会轻易说出口,而广权儿的话应该会敢想敢做一些。(然而我并没写出来)

  时间线比较混乱,情节轻重可能也有不当之处,还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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